“家徒四壁”它的意思是,形容家裡很窮,窮的只剩下四面的牆壁,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的意思,夠窮吧!家裡空空如也! 但是這種形容財富的方式在現今社會不知是否受用就難說了! 例如台北仁愛路“家徒四壁”(房子)就跟基隆的仁愛路的〝家徒四壁”就價值就不一樣,台北市的和平東路的房子跟埔里的和平東路也不一樣!所以〝窮與不窮〞跟家裡東西的多寡好像沒啥關係!好像跟地點比較有關係。
因此“家徒四壁”在現今社會的普世價值裡並不全然適合來評估一個人的財富狀況,它並不是絕對性的“形容詞”,它只是相對性的“形容詞”。
有另一個說法,是我幾年前的一堂演講裡聽到的,主講人說“家徒四壁”,它的意思是家裡很窮,窮的的四面牆壁都空空如也,連一副字、畫都沒有,而不是在說家具沒有的問題。 ㄝ!從來不知道“家徒四壁”有(或應該是)這種的解釋方式,可能是離開書本太遠了,但是這種說法似乎比較有文學氣質,比較有內涵!
很想翻翻“說文解字”來考證一下,是否這種解釋是正確的,可惜、也很丟臉的一直找不到書(其實是沒去找,尤其是圖書館就在家裡附近公園裡),但是感覺上這種說法應該是比較貼切溫馨吧!很可惜很少聽到有人知道用這種說法與思考邏輯!畢竟社會的價值觀不斷在變,越來越功利,越來越向〝錢〞看,家裡牆壁上有沒有壁畫、書畫似乎不是太重要,好像是否在捷運旁、在北市的信義區、大安區這方面比較重要。
當我聽完那堂課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快從我家的櫥櫃裡找出幾幅圖畫來,趕快的把它們都掛上去(管它是不是名家的作品),其中有西藏的沙畫,老爸生前的書法等等,甚至於有賣場賣的風景圖,通通把它掛上去,深怕被人說窮的〝家徒四壁〞,家裡牆上連一張字畫都沒有,窮的只剩下錢(最惱人的是錢又不夠多)。
去年換了客廳的冷氣,其實主要的還是房間的冷氣不冷了,所以乾脆連客廳的的冷氣也一起換了,為了響應環保,決定安裝分離式變頻冷氣。 施工的人員在陽台安裝了主機,在牆上拉好了冷氣管,最後在客廳、臥室牆壁上固定了新的室內機,最後在舊的冷氣孔上釘上了木板,完工了事的就離開了。
因此在客廳起居室與卧室的牆壁上都多了個冷氣窗孔,雖然施工人員釘上了白色的木板,貼上了乳白色的膠帶,作了初步的善後工作,但是看起來還是非常的突兀。
為了遮掩這兩個“突然而來”的兩個大洞,思考了好久,總算在櫃子裡又翻出了兩組東西來應付它。 一個就是,老婆的保險服務員郭小姐送的一對“柿子”的陶土壁飾,代表著“柿柿如意”,以我這種國學程度,大慨還猜的出來,它隱喻“事事如意”的意思,還蠻吉祥的,很快的在臥室的舊冷氣孔,釘掛上,感覺還好。
而客廳的大洞呢,決定掛上了一幅“圖畫”,而這張圖掛圖就簡單了一點,不像臥室的“柿柿如意”它是兩個個體的,左右,上下但要對齊。 這張圖畫不大,剛剛好可以遮掩那個冷氣孔,很簡單的就施工完畢,心想總算完成了一件事,鬆了一口氣,吹著〝新的〞冷氣、喝杯涼水,似乎忘了剛剛的施工的混亂與辛苦,以及為了這部冷氣前兩天在賣場狠狠的刷了八萬多的帳單。
這幅畫,其實不是畫,它是一張照片,只不過這幅照片它像畫一樣被表褙起來,乳白色的畫框,白色泛黃的裱褙底色,其中的照片貼在圖框的正中間,仔細看看角度還有一點傾斜,而且還隱約的可以看到固定照片的雙面膠帶。
而這張照片偏偏又像一幅畫,不僅是它的裱褙方式,而是整張照片,黑白兩色的鋪呈,如同山水潑墨的國畫的表現方式,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國畫。
漫天白色的雪花,兩排行道樹木黑白色相間的聳立,而其中有七八隻的鵝漫步在行道路上,有三四隻的鵝正在用著最優雅協調的姿勢緩緩的降落中,相框的邊緣還有兩隻鵝趕著飛躍過來,整個布局如此完美,在加上照片放大沖洗、粒子加粗的效果,反道將照片的焦距模糊了,就如潑墨似的變成了國畫的作品。
整張相片以黑白兩色對比在呈現,只有在圖照的左下角的地方有兩隻鵝的嘴冠上發現了兩個塊淡淡的黃色,點綴著整個黑白的構圖。
因此,這張的照片就叫〝請問這張照片是彩色,還是黑白?〞,這張照片聽說還得過獎。
這張照片的攝影者是李義雄先生,李先生得過四次的攝影比賽金牌,其中還包括國家比賽,他的一些得獎作品還被收藏在台中的博物館。
在業務的生涯裡,幾乎每天都必須上台講課(商業性的說明會),因為要與講解的主題串聯,經常提到我是某大學的畢業生以及我是那裡人。
在一次的說明會會後,有一個會員,來找我聊天,告訴我他也是來自這家大學,而且他也是埔里人。 只不過他說他在這家大學並不是學生,而是老師,他教的是攝影,他任教於新聞系,怪怪!大水沖垮龍王廟,我科系的老師來聽我講說明會,真是嚇的我膽戰心驚!
好在沒有上過李老師的課!否則真是無法去形容這種窘況!因為離校多年,早把學校、老師、課程全部都丟到腦後了,都忘了自己是那個科系的了。 跟李老師的閒聊過後,才知道,他曾經因為他的攝影專業,在陽明山的校本部,受邀兼過三個月的攝影課程。
爾後在工作之餘,我經常找李老師談談攝影,甚至於拿著先前在攝影課的一些作品要李老師來評論。 有一天李老師,突然表示既然我對攝影還有一些的熱情,就很慷慨的表示要送我他的一幅作品,讓我真是是驚喜萬分。
隔了幾天,當我們在公司見面時,他真的拿了一幅裱褙好的照片送給我!
對於這張攝影作品,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請問這張照片是黑白還是彩色的?”當然在這個問題中就已經告訴了答案,答案當然跟問題本身比較衝突的才是正確的答案,因為這張照片怎麼看就是黑白的照片,所以我的回答是“這張怎麼有可能是彩色的嗎?”
於是我擁有了一幅圖畫(照片),一幅名家的作品,我很認真、很慎重的把它收藏起了,搞不好它可以成為我的傳家之寶,可以傳給我的子子孫孫!
有一天李老師說他有一些朋友在台中,想去拜訪,想順便搭我的車,於是我開著車,載著李老師前往台中,途中,老師跟我講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當然跟這張照片是沒關係的,這張照片只不過是一個旅人在韓國的雪地裡的〝神來一按〞,這個故事描述的的是台中、埔里、的故事!這個故事是在講李老師他自己的故事!
李老師說他是〝李皮許骨〞,他的父親姓許,他是跟著媽媽姓的,本來他應該姓許的。
李媽媽是出生於埔里,是個歌仔戲班的演員,從小跟著戲班到處流浪走唱,有一年在台中表演的時候,碰到了他父親,他父親是三代不用營生,台中南區富甲一方的大地主,於是李媽媽在這位大地主的追求下,成為許姓地主的二房,其中的纏綿悱惻的愛情故意,或許我們都不是很清楚,當然這也是我們東方人的通病,怎麼可能去描述父母的愛情故事,也可能是我當時的人生歷練,情感因子都不夠,才沒去追問。
爾後生下了李老師,而不知因為何故,李媽媽帶者還在蔃褓的李老師逃離了夫家,從此隨著戲班到處流浪,按李老師的記憶,他跟著媽媽隨時在搬家,而在記憶中,在埔里跟屏東的鄉下生活好一段時間,他那時並不知道他父母的一切點點滴滴。 或許其中一定有著更衝突的家庭、情愛、價值觀念在發生著! 試想一個歌仔戲戲班的小演員(在經濟地位相對弱勢),毅然絕然的去對抗一個大地主(經濟地位絕對優勢)。
時間飛逝,李老師漸漸長大,李老師經常向李媽媽追問他的父親是誰?
李媽媽總是跟他說“我幫你取名字叫義雄,這是一個日本人的名字,因為你的父親是日本人,現在已經回日本了!”,李老師信以為真,多次跑到日本,登報,尋找他多年失散的〝父親〞。
因此李老師從小就以為自己是日本人(他個子小小的,還真像日本人),
最後當他二十二歲在成功嶺上服兵役時,有一天,在部隊裡,有一個婦人來找他,才揭開了這個秘密,這個他的父母的故事,而這個婦人乃是他的大媽,也就是他父親的元配,而他這個大媽已經尋找他二十幾年了!
原來自從李媽媽離開了許家后,許姓地主以及他的原配,走遍全台,尋找他們母子。 沒幾年許姓地主過逝了,而他的原配繼續著他的任務,而在二十年間散盡他們許家的財產!繼續尋找李老師母子。
所以李老師在他二十幾歲的某一天,突然知道他不是一個日本人,而是道地的台中、埔里人!而他也一瞬間被告知,他由一個台中大地主的大少爺,變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這段故事從高速公路講起,結束在台中教師會館旁的路邊小攤,冬風凜冽的吹著,拌著兩杯的老酒,久久不能自我。
每天回到家,打開房門,第一眼總是會看到會看到這張照片,照片本身的意義已經不存在,存在的是這張照片背後背後的一個講的不是很清楚的愛情、家庭、道統的故事。 每次想到那個戲班的女子(為了想去激發這段感情的衝突性,我總是會這麼的稱謂她),如何的捨去她夫家的財富地位,她當時的想法是什麼,我們不清楚,其實我們又何必要清楚呢,我們所知道的這一些已經夠美了。
都跟朋友談到,我家最值錢的就是這張照片,很想把它當作傳家寶,很想跟小孩子講講這個故事,但是我知道他們聽不進去的,他們可能比較在意的是〝周侯戀〞,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就像我們也有過〝林青霞跟秦漢〞的時代。
每個時代都有著它自己的故事,當然最美麗的永遠是你自己的那個時代!